Diary_2018
2018.1.5 话语权
社会学的研究有时让人乏味。米尔斯说的已经半个世纪了,研究却越来越精致琐碎,我有时在想,社会学的论文是否已经对宏大现实失去了话语权。
2018.1.6 有点失去信心
毕业论文的开题糊里糊涂,文献做的不够扎实。最近对写论文有些疲乏,觉得大部分时间是在论文里建构冲突和矛盾,做精致没有意义的工作。或许我仍然更喜爱编程。
最近也想看史记,这是属于不务正业的行为,学业上敦促我应该去看张静《法团主义》,但我对组织与政治运动的兴趣并不强烈,还是爱看书的,只是强迫不来,耐着性子写这篇本土化的论文的时候,觉得大概自己学哪科做什么都是可以尽力的。对学术渐渐失去信心,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发觉这几年我着实没什么喜欢的事情了。
2018.1.11 苏帕金斯游历湄公河
苏帕金斯游历湄公河的片子很有人类学的味道,掺杂着越南小农经济、花灯传统与高棉反思等。
2018.1.16 柯林斯抨击琐碎
火车上看柯林斯遥遥对话Mills,思考宏大命题让人心情愉悦,车窗外光影倒退,车内的思考更为真实。柯林斯批评实证主义的琐碎化,忽略了社会学的根本任务,但我这次去南京上的课恰是怎么琐碎化、怎么量化。学界的大流是这样,做定量的可以不懂定性,但是做定性需要懂定量。
2018.1.21 对大数据疲软
南大寒假开的大数据班,上了四天,我觉得很多讲座是单纯地为了技术而技术,有点疲软。
2018.1.22 同梁莹的疑惑
上午是梁莹教授的讲座,主要在社会工作中引入脑科学实验方法,案例是对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一些研究。有两点疑问,第一,相比于脑科学实验,传统实验在社会科学,尤其是在社会学的发展中是否还有必要,如果有必要的话有什么作用?一些新技术如计算机模拟实验的作用又是什么?第二,脑科学的实验很烧钱,那么对于学生而言,或者对于尚无经费的青年学者而言,学习脑科学实验方法是否有必要?下午华南理工王雨磊教授讲学术圈投稿的事情,则有些收获。
2018.1.24 海口
下午在海口办了一张海南电信的流量卡,终于摆脱历年过来断网的日子。
2018.1.25 游泳
好久没游泳了,今天游十多圈感觉胳膊酸疼,十分爽快。想重新锻炼,争取练出来胸肌腹肌。
2018.1.27 慵懒
慵懒的天气,真是让人心情愉快。日文或法文或俄文歌,听不懂跟着随瞎哼哼,也让人欢喜。
2018.1.29 怀念毛时代
我有时会莫名怀念毛时代,这不是说我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或者一个左派。只是简单的想到,当时大家都穷,阶级是被淡化的,人与人之间不必费心考虑他背后的背景。
这或许是我对过去的美化,当一个时代被美化,这个时代便已彻底逝去。
2018.2.1 极道天魔
极道天魔的气氛有一些聊斋的感觉,怪异和鬼物算是老瓶里耳目一新了。
2018.2.2
最近海南一直在传开放博彩,这篇文章谈的很好。
2018.2.3 三亚降温
三亚这两天真他妈的要冻死了,前段时间在南京也是,晚上睡觉先要肉体烘干被窝。南方取暖全靠抖,不禁忧虑起未来在广东念书。
2018.2.10 若是慢一点就好了
时间逼的人们太急躁了,应该慢一点,左右不过几十年的光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又想到李诞讲人间不值得,我觉得无疑是赤裸裸的犬儒。另,听广东雨神的《广东十年爱情故事》与Liam Neeson的《Thousands Are Sailing》,年底去广东念书,想想未来真不知是什么样子。
此后,他远走异域关山,学会了如何忍受悲哭,对往日良辰只付一叹,借纷繁景象把心事排除。——拜伦 《答一位淑女》
2018.2.12
看到《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一直觉得ICU病人及其家属、年轻堕胎女生等都是被忽视的群体。
2018.2.14 少男心
晚上突然想吃蛋糕,在美团上定了一家崖城的榴莲千层和黑森林,吃起来十分甜腻,又十分解腻。
2018.2.17
日本男单好厉害,羽生结弦滑的太美了,费尔南德兹滑的也好,感觉宇野和天天差不多。
2018.2.18 如何弥合理想与现实
我应该坚持做计算社会学方向,好好学习编程如ABM计算机模拟、大数据爬取与清理等,也要好好学习英语,以此弥合理想与现实。
2018.2.19 许知远和陈嘉映的对话
晚上看许知远和陈嘉映的对话,许知远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也是我认为当代很多人文社科类学生思考的问题。
沿着越来越量化的成功标准,许知远困惑我们如何消解对成功的巨大焦虑,陈嘉映的回答是良好的实践就是目的本身,这个对话不禁让我想起韦伯对康德的发展,四种理性的划分及由此产生的责任伦理,如果说实践本身就是目的,那么如何思考韦伯的发问?
又及陈嘉映最后意味深长的结语提及鲁迅评价陀罗耶夫斯基,我们去拷问真实下的虚伪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拷问虚伪下的真实。如何发掘自己灵魂的底色始终是这个时代十分艰难的事情。
2018.2.20 社会学学生焦虑的原因
我今天想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很多社会学的学生处于焦虑却不知原因?相当程度上,是因为我们一直处于单线的成长中,沿着可量化的阶梯上爬,从小学到大学,倘若留级或复读,其实是相对失败的事情。但这一按部就班的道路,对于社会学学生而言,在大学以后戛然而止,一小部分继续按部就班念书,大学以后开始升华为学术道路,但终归学业这条道路并不适合多数人,对多数学生而言,不得不忧虑的事情是毕业以后进入社会的工作。
这方面,法律在社会上有着对应的律所,经济金融有着对应的银行券商,而社会学,以及相当多的人文社科专业缺乏明确的晋升道路,这是社会学专业学生忧虑的原因。个体被突然抛入社会,茫然无措,及个体将抛未抛时的忐忑不安。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必须从大学的教学制度入手,同工业界紧密结合,但另一方面,过于实际的课程也会磨灭学术种子的发轫,这是一个矛盾的事情,但总体上职业化教育课程应该是必须的,以此纾解个体的不安。
2018.2.21
《舌尖上中国》讲陕菜,花打四门这门厨艺就和武功绝学一样,先练翻沙,又讲师承,最后做了一道金边白菜。蓝田勺勺客看起来好江湖。不过据陕西同学讲,生活这么多年没听过这门手艺。
2018.2.22
看武大靖短道速滑夺了首金,评论员说“沉稳、霸气”。
2018.2.23
刚才一个纹着大花臂的小姐姐给我剪头发,迅猛的五分钟剪完,剪完之后我不禁感叹头发已然“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每一次剪头发都是不一样的经历,上次是社会大哥讲我这种不够成熟。真是别样的人间观察。跟同学谈起,建议我找gaygay的理发师比较灵,另有xuhang建议我搞一次雷鬼。
2018.2.28 《法团主义》的写作风格
张静教授是肃然老师的导师,树生让我看她写的法团主义入门。我耐着性子看,行文有些啰嗦,一些语句颇像英文转译,同多元主义的对比略为散乱,吃力抓她的脉络。还记得大二看同一系列李强写的的自由主义,行文更加紧凑流畅。政治哲学还是喜欢按历史脉络梳理,张静教授的风格有些疲惫。
对法团主义的感受是,社会学在当代是有些乏味的,没有了八十年代的社会运动,但仔细审查,我们周边的变革或革命其实始终在隐秘发生着,如何洞察这些表层下的暗流,就是社会学的意义,也是因此,社会学始终是边缘却不死亡的学科。
2018.3.5 对未来的焦虑
昨天晚上和朋友聊天,一夜没有睡好。今天下午回学校,和大哥商量了一下就糊里糊涂买了司考的书,打算今年考一下司考。这个决定有脑热的成分,也有对数据分析的疲惫,根本上的仍然是对未来的焦虑。
焦虑始终萦绕在每一个现代人的心头,大部分时间它引而不发,如头顶的剑,让人无所适从。
2018.3.8 国家治理逻辑的参考
今天下午一直在看中残联领导对狮子会的批示文件和讲话,思考不一定要拘泥在既往传统的ngo理论里,想起周雪光的国家治理逻辑,当然这也可以归类是一种嵌入性或法团主义的理论,但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2018.3.10 未来不可期
借了一本阮云星的吸纳与赋权,加上周雪光的国家治理逻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论文思路。
最近大哥和我买了司考的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就业,可能在念研究生期间彻底投身市场了。人生如过客,未来总是不可期的。
2018.3.12 文科博士是否有一条退路
这两天在豆瓣看了几篇博士的劝退文章,这两年也陆续见了些前辈放弃学术,他们大多比我聪明坚毅,我有自知之明,自忖不如他们。学术圈有时残酷令人生畏,文科博士又不像理工类,转身去工业界也无有可为。焦灼是现代人的常态,这一点在有企图念博士的人文社科生上似乎更加扩大了。
2018.3.16
看到那些会经商的社会学毕业生。若干年后,Teng Rothschild写了篇回忆录:“我知道,当初我渐渐意识到,学术圈或许是不适合我的,我喜欢念书,但不喜欢写东西,尤其是晦涩的论文。我最终回到拉萨,创办了我人生中第一家咖啡店。我还记得那个午后,在拉萨温暖的日光里,我布置着店里的装饰。是这个契机,开启了我传奇的商业探险。直到今日,虽然我远离了学术,但手边总放着一本Mills的书,他告诉我‘永远,永远不要和世俗同流合污。’这就是我商业的秘诀。” 不过大哥看后,建议我别开咖啡店,会赔钱。
2018.3.17 尹海洁老师的鸡血
课间和尹海洁老师聊天,她说她一个念社会统计的博士现在上海年入40万,今年的吕杨学姐去京东做数据分析月17k。这样一种打鸡血就感觉好像学术又可以做下去了。心里又在想,四年前好像就是这样被骗到社会学系的。
2018.3.18 讨厌理工科生的自鸣得意
今天在网络上和一个理工科的人吵了起来,他爱搬弄一些社会学的术语,但不曾真的看过厚书。我发现理工科对社科感兴趣的学生有两种特点,一是沉迷进化论,并认为可以此解释人类社会;一是对自己的想法很坚定。我讨厌这种自鸣得意的浮躁,它使社会科学流于表面的喧嚣。
但另一方面,我也哑然自己实际并不能真的说服他,这是因为社会科学的理论十分碎片化,虽然他的观点让我十分不适,但一时间我并不能显示科班学生的学术训练。这又颇使我落寞。我的根基说到底也是不牢固的。
2018.3.19
看到清华本科申北美社会学phd的文章,转载到朋友圈。从大三开始我的阅读是荒废的,再未能再有大二前的热情了。朋友纷纷回应“我也是”。
2018.3.21 怀念父母辈的年代
我最近开始沉迷八九十年代的歌,这些歌需要一些阅历,后知后觉在某一天的深夜突然被打动。我怀念父母生活的年代,过去始终带有一种尘土味道的感伤。
2018.3.26 建构的NGO历程
我刚才在想念了三年社会学硕士,然后再去念统计硕士会不会太晚。
最近在ngo做定性方面的调查发觉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精致琐碎的研究,我始终分不清我所发现的,是我自己建构的,还是事物本身,定量的统计研究不会有这个疑虑,只需要反复修正数据与方法,工具是相对客观的。
本科毕业后不打算再做定性的论文了,要不要转去理工科?又该如何转过去,去年放弃地理学倒没什么遗憾的,我今年的兴趣点不太在城市研究了。拍了拍胸脯,仍旧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现在喜欢什么,人懒散久了就没有了方向。
另,今天哈尔滨风沙好大,灰头土脸在寝室猫了一天。
2018.3.27 做学术归根要去国外历练
今天看朋友圈,有个很久没联系的同学去了巴黎政治学院继续念书。
我反思自己始终是不思进取,这大学四年除了推免去岭南,别的是一无是处,得过且过在班里的圈子,在班内又也只是在推免线的边缘混迹。大学没有长进,回想高三时的雄心壮志,已是全然忘在脑后了,愈发羞愧。
阿姊在Cornell和宾大念书,我很羡慕,也颇有压力。又想起有学问的前辈都是在海外待过几年,回国或是另一个事情,但英文都是极为熟练。我如果想做出点东西,归根要去外面。
可是胆胆怯怯,有时考虑生计的烦闷,挂念法律或统计或计算机,有时考虑英语的枯燥,纠结雅思或托福或Gre,很多机会倏而远去,我又自怨自艾。到底我很懒惰,怨恨的也只是自己了。
2018.3.29 从个体生活的逼仄中解脱
青年人从学校走向社会,逐渐被周遭世俗的金钱、物质与利益围绕。高中念的先贤文章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忘记,大学如果未再接触,人就总会不自觉地向现实低头。
虽然现实不时让我感到焦虑,我心里归根感激我大学念的是社会学,它使高中这种纯净的思考得以延续。大学以来听韦伯讲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听马克思讲人的异化。
这些务虚知识的意义是什么?我最大的体会是,它将我从个体生活的逼仄中解脱出来,投身于一种更宏大的历史现实,它促使我反思我习以为常的现实,热切地寻找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2018.3.30 想去异国他乡
最近想去异国他乡,把在中国的焦虑都浪掷一旁,不用汲汲于富贵,每天就是单纯地念书念论文。
2018.3.31
看到南大请了威斯康辛的Mark Sidel教授做“中国的境外非营利组织管理政策发展及其效果”讲座,我最近本科的毕业论文做的也是这个方面,对国际狮子会在华发展的回顾。大致有一些想法,就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我认同Sidel教授的观点。未来将是更多的第三部门,更少的公民社会,境外非营利组织和基金会的领导层将更多的本土化以及更加受到中国政府的影响。
2018.4.1
看到芬兰“无条件基本收入”实验,北欧是真社会主义。
2018.4.2
八点多从学院出来,树生老师人真的很好了,好多次和我讨论修改论文到这么晚。
2018.4.5 不想有功利性
为什么想出国念博士,念博士可能只是一个手段,很多是想逃离这个社会。我逐渐觉得个体反抗是无力的,那我只好从这里逃走。
好山好水好寂寞,一个人的功利性就会淡泊下来。
另,看到一篇哈贝马斯的访谈,我的一个梦想就是有一个大书房,找书用梯子那种。老郭建议我给人文学院捐栋楼,肃然问我申请一间办公室,我大手一批说,“我要是能捐楼,我给您批两层办公室。”
2018.4.7 了凡四训
最近沉迷算卦,人在了无趣味的时候总是寄托幽冥,而这又突然使我警醒,高中时的壮志已是落到尘埃里了。不应如此。凡事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要有一些年轻人的冲劲,这样自己舒服,前途无亮也不会懊恼自悔。
务要日日知非,日日改过;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于自是; 一日无过可改,即一日无步可进;天下聪明俊秀不少,所以德不加修,业不加广者,只为因循二字,耽阁一生。
另,南大文学院的“沈阳事件”,应当说高校里屡见不鲜。
2018.4.9 林语堂的幽默
晚上睡不着,起来看林语堂的散文,从初中以来,我最喜欢的作家始终是他。坐在精神的围炉前烤烤火,深夜就可以得到一些慰藉。
另,看到华农社会学集体跳槽华科的新闻,武汉的社会学届真是跳来跳去,不过这样跳一圈大家都评上教授,也挺好。
2018.4.11
看到一篇谈广州黑人的文章,中国以后会有黑人总统么?it’s a question of which is more important: the color of your skin, or the color of your passport. 再另,看到有人假想周瑜如果没死,会怎么发展,一口气读下来十分酣畅。
2018.4.12 偏爱量化一些
今天在看Matrix67的博客,有一些启发,我觉得我的道路还是应该走人文社科里做编程或统计的。数学很严谨,也十分令人着迷。我喜欢看社科学者讲故事,但轮到我自己讲的时候,我总是害怕会误导他人。
2018.4.13
看到海南开始建立自贸港的新闻。我一直以为自贸港会是上海,没想到是海南。
2018.4.14
今天是本科的最后一堂课了。
另,看到一篇谈厨房油烟影响女性健康的文章,“Cooking fumes and secondhand smoke may be responsible for a rising incidence of lung cancer in China’s nonsmoking women.” 男女平等确实应该从厨房开始。再另,Github十周年了。
2018.4.15
人日今天发了一篇同性恋的文章,希望官媒能更多发声。另,看到一篇精准的学术吐槽。
Ample evidences = 我找到3篇文献;Previous evidences = 最多找到2篇文献;Representative data show that… = 只有这么一次实验work,其他都见鬼了;Unpublished data suggest that… = 我特么就是道听途说的。
2018.4.17 山海胸襟
听说中山大学要公投废中山像,台湾的去中国化教育让青年人厌恶大陆,这不应该怪罪于青年人本身。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中山大学的教育是山海胸襟,却容不下校园里的一尊塑像。
台湾中山大学发起全校网络“公投”,由教职员及在校学生投票决定孙中山及蒋介石铜像的去留。对此,有台湾中山大学校友痛斥,“如果孙中山铜像被移除,我以身为台湾中山大学校友为耻”。
2018.4.19
人日推了一篇中国恩格尔系数降到0.3以下的文章,应当说恩格尔系数低于0.3,既展现出消费升级的未来趋势,也折射出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现实。人民日报这版很客观,尹海洁老师以前也讲过恩格尔系数失灵的问题。
另,按How Long-Unpublished Press Photos Bring Life to Chinese History,1951年潘光旦可能根本想不到67年的事情,树生老师说他这些年总是感觉个人命运受国家的影响太大。确实如此。再另,Chicago取消商科专业,不知其后续影响如何。
2018.4.20 Nerd
我深感自己更多的时候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心底或许更向往的是做一个书斋式学者。另,看到一篇文章,比较认同。
各科老师都应先跟学生解释,为什么要学这个科目?人类的需要和这个科目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有人要成为科学家?为什么发现新定律很令人兴奋?没有这些“为什么”,你无法让学生有长期的学习动机。
2018.4.23 理发
我借了老郭的《雅舍》,看了会梁实秋的小品,里面引了一段Lynd关于理发的话:
“刀还在我的皮上,我连抗议一声都不敢。就是小声说一句,我觉得都会使他丧胆而失去平衡,我的颈静脉也许就要在他不知不觉间被他割断,后来剃刀暂时离开我的脸了,大概就是法国人所谓Reculer pour mieux saurer(退回去以便再向前扑)我趁势立刻用梦魇的声音叫起来‘别刮了,别刮了,够了,谢谢你’”
昨天理发我和理发师也是这么讲的了。别刮了,别刮了,够了,谢谢你,我的头皮已经露出来了。
2018.4.26 社会分层
最近在看社会分层的书,Erik Wright的履历真是开挂了,家里放着两年前在台湾买他的真实乌托邦,一直没看。最近终于开始读分层的书,以后要做这个方向。
2018.4.27 文学内涵存在高低
下午又看了一遍布达佩斯大饭店,电影有强烈的美感,对我的精神支持远胜于金钱的刺激。
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讲文学是没有高低的,这主要应该是形式的,另一方面,我现在承认文学的确是存在高低的,这主要是指精神的感染力,一种更深层次的刺激。
2018.4.30 三颗智齿
很多人一生没有长过智齿,我最近长了三颗。
上牙没什么感受,主要还是下牙有一颗顶着旁边,早上醒来感觉有些酸痛。去校医院问了,医生看了看说不好拔,让我过几天等主任回来再开刀,只好姑且安慰自己算是聪明伶俐了。
2018.5.1 儒家与佛家对根本困惑的助益
晚上看了一集《广府春秋》,里面讲广东受佛教文化影响。这部片子电影化的手法很舒服。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更确切应该说我大学以来在思考,社会科学虽然提供了一种洞察,但无法解答一些人生的根本困惑,这点Weber讲过,但没给什么具体的答案。西方人没有中国的儒道佛文化,回想以前看过的书,君子自省,这几年已是荒废了。这个时代的焦虑太多,我觉得年轻人应该回归一些儒佛,以此开释自己。自觉与自省很艰难。
另,看到严飞老师的自叙,很感动。他原来是Walder的学生,Walder和Xu对中国政府认识的差异非常有启发性。
2018.5.13 颓废
最近十分颓废,这两天尤是。晚上睡不着。
板砖的《印度神油》超棒。土嗨是那种比民谣有力量,比摇滚有戏谑。可惜板砖和顶马都解散了。另,最近也开始迷蓝调,蓝调和土嗨本质上差不多,骚就够了。
2018.5.17 尽早确定研究兴趣
组织社会学同管理学、经济学相竞争,都市社会学同地理学、城市规划学相竞争。而不同之处或许在于,后者学科的聚焦点着眼于微观、具体事物,而社会学的聚焦点是宏观-微观,保有一种更广阔的社会性思路。
尤其是社会学的思路往往横跨政治学、经济学等诸社会科学,不局限于政治角度或经济角度,是十分跨学科的专业。因此学习社会学的真正挑战在于,尽早聚焦于某一具体领域,如组织学、城市学等。
2018.5.20 生活滑向不清楚的未来
我觉得最近自己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掌控,情绪十分低沉。中国的年轻人背负着沉重的现实包袱,我非常憎恶周遭环绕的价值观,而自己又不得不反复思考我自身所追求的是否也是对自我的欺骗。这一不读书的思考滑向了彻底的悲观。
最近开始游泳,游泳的时候给自己锻炼身体的假象,也暂时脱离了对生活的焦虑不安。人应该有个奔头。
另,听尹吾的《出门》,卡夫卡讲离开就是目标,是等待戈多,也是现代人的困境。新裤子唱《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驳倒唱《长城宾馆》,都是这种个体面对时代的无力。
2018.5.22 不能跳脱
我觉得如果忠于自己的想法,现在应该退学出家。我不喜欢做学术,也不喜欢去企业。人生太短,又不能尽兴,实在悲哀。
和一位前辈师长聊天,谈到政治,我说现在放眼世界,到处都是自恋狂,她笑得前仰后合。她说,在这样的时代里做知识分子,拍案而起并非最好的选择,不如退到一方净土,安心做自己的学问。时代无论好坏,终究会过去,而读书人的时间只有那么多,浪费了就没有了。我心里知道她说得对,却还是五味杂陈。——刘思达
2018.5.26
看到老道消息一篇谈海南的文章,绕不开的八十年代。
2018.5.30 社会学看起来苦大仇深
我环顾了一圈同学的毕业论文,社区困境研究、大学生困境研究、xx困境研究。
看起来好像社会学苦大仇深,我并不是觉得这种选题不好,但是这种选题的确内在了一些前提假设,做出来的东西也往往沦为琐碎精致的乏味。与其说现在社会学的宏大结构是一种学术取向,在本科的毕业论文里,毋宁讲是一种八股硬靠的套路。我自己也不能免俗。
2018.6.4 对宏大理论的渴望
我感觉四年社会学的学习逐渐找到了一些感觉,应该说,按照研究领域而言,我发现在我的体系里勉强有了自洽的可能。
研究内容方面,我逐渐聚焦于静态的“社会分层”与动态的“社会运动”,这两方面实际上附着于“都市研究”这一空间的载体;研究方法要兼顾定量的“计量经济学”与定性的“QCA等”方法;研究理论方面兼顾“马克思主义”与“韦伯主义”,我对“凃尔干主义”兴趣乏陈。
这些研究或许会通过一些中层理论落地,但我最终的目的仍是想回答宏大理论下的现代资本主义未来,这也是我对社会学的最初兴趣。
2018.6.5 读赵鼎新有感
应当说研究方法背后的本体论哲学观,决定了一个研究最终呈现的面貌,与对这一研究评判所采取的不同标准。
也因此,方法的区别不是简单的定量与定性,而是哲学观的差异。
2018.6.6 社会学刘冉
柯林斯有本新书《文凭社会》在大陆刚刚翻译出版,有意思的是译者,我查了查一些零碎的信息。
译者刘冉是当年的山东理科高考状元,大学没去清北,去港中文念的还是社会学,本硕七年,现在在宾大跟着柯林斯念phd。活跃在豆瓣,已婚。
我想了想,觉得她真是洒脱的人。
2018.6.10 反思时空社会学
晚上在读刘思达的《割据的逻辑》,这本书是谈大陆法律圈的事情,严格讲算法律社会学或者职业社会学的书。
刘思达延续齐美尔和芝加哥学派的生态分析,试图阐述一个有别于布迪厄与列裴伏尔的社会空间理论。他对律师业的理论分析,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实际带有了时空社会学色彩。当然,他没有简单地用时空解释,互动仍然是他发展的根基,时空在他这里是社会互动外考虑的更广阔的背景。
应当讲,我觉得时空社会学抓住了两个重要的分析要素,流变的时间与空间,或许这两个可以对应历史分析与空间分析,但因为这种“物理结构”外,有着人的存在,行动者的互动伴随产生了政治、经济与文化的“社会结构”,时空没有办法完全解释我们日常,而应当将“物理结构”与“社会结构”交错分析。我是读着读着突然想起了以前看景天魁教授的书,他想将时空社会学作为现在社会学科山头林立下的统一路径。我觉得不行,社会太复杂了。
2018.6.11 离开故乡
我感觉自己拧巴里向往一种被放逐的生活,这种放逐可以抵抗日常生活的乏味。我觉得自己以后如果念博士,还是喜欢去国外随便哪个国家,博士后再去另一个国家。
不过我的英文是太烂了,这个想法不知道何时能下定决心。
2018.6.15
看到机遇号遇险,想起a lovely wedding,当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失事,里根的演讲被做成了后摇。人类试图挣脱大地粗暴束缚的精神,永远让人热泪盈眶。
2018.6.16
想到自己要毕业了,还是有很不舍。纸短情长,道不尽太多涟漪。
2018.6.25 毕业
今天毕业了。向远大前程行注目礼。
2018.7.1 汉孝灵帝的着墨
《汉末之吕布重生》是这两年还不错的三国小说,前面三四百章铺垫了吕布在并州和鲜卑的战事,这些孝灵帝阶段的事情很少有小说着笔,也因此写的比较真实,有一些地方和史诗出入,但总体上无伤大雅。
有一些当年看《恶汉》的感觉,但是初中那会的心气却是再难寻觅了。这两年网文很繁盛,但质量也实在江河日下。
2018.7.4 Calibri的政治
今天早上看到王喂马有首歌被下架了,不意外,往年陈升的歌也是,很多事情也是。化用别人一句话,政治就像office里默认的Calibri字体,它无处所在,又无处不在。
2018.7.6 迟钝
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容易丧失冲劲,真想沿着青海甘肃,一路向西。
2018.7.9 科三失败
今天主要是考科目三,我中午去早了一会,下午等到三点多才考试。
第一次考试差在最后一步,忘记熄火扣了五分,车身差10公分又扣了10分,85分没有及格;紧连着第二次考试忘记空挡打火,熄火了两次。科目三就挂掉了,说起来可以算是大学末尾的处女挂。
2018.7.12 录取通知书印了一个绿豆饼
中大做事向来是不紧不慢,通知书也是如此,别校好早就到了的,中大拖拖拉拉终于今天邮寄过来。老实讲,中大的通知书封皮印了一个学校绿瓦,我觉得活脱像一个绿豆饼。再过两个月过去生活,但愿能够适应。
2018.7.23
在工大旁听边燕杰老师的课。边讲自己从1997年ASR的论文实际从1986年修林南老师课程的时候已有想法,从86年天津数据分析初步验证想法失败,到88年天津调查和94年新加坡调查才最终验证想法。我觉得很多课程最有魅力的不是了解insight的内容,而是了解这个insight是怎么孕育发展出来的。正是后者才看到学术的魅力。
当然肃然老师也评价,定量这种多搜集几次数据总能有一套数据验证。我大二做调查时也深有体会,问卷问的方式确实很影响数据,如果换一种方式问,得到的结果可能截然不同,传统的定量回归分析太依赖了基层问卷是怎么做的了。
2018.7.24 蒋公像
见《台湾中山大学蒋中正铜像拆了》,听闻西子湾的蒋公像要搬走,不知道搬到哪里,多少是有些伤感的。
2018.7.31 秦晖
最近在看秦晖的书,我想起来费老的文章。我想了想,自己仍然不大喜欢这种论断多于论证的文章。
哈工大对我的影响太深了,工科气质烙印我更偏向实证主义的思路。提出观点,用可以重复的方式验证,经过验证后的论断再广而告之。
2018.8.1 待整理笔记
手头有三本书的笔记没有整理,真是懈怠呀。
2018.8.3
听尹吾重唱《或许》,尹吾从青年到中年,18版相较于99版唱的心境确实不一样了。感觉尹吾最近要复出了,其实我心里倒阴暗地不想他复出,可能是复出是非多,尹吾如果四处走穴,便好像我少年时代的符号破灭了。
2018.8.17
看到一篇米亚·科托的访谈,“人们对非洲最大的误解,就是把它视为一个整体。” 另,我也肤浅地喜欢中信给科托这套书的封皮。
2018.8.19 如梦幻泡影
我熬夜的习惯已经多年了,这两年心事重重,夜晚过得十分短暂,又格外漫长。想事情的时候,不觉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躺下睡觉的时候,亦觉五六分钟幽幽暗暗,望不到尽头。
费孝通先生晚年讲:“行行重行行。”这是他作为社会学人的反思,也是夕时复又理想的行动。我如今坐在高楼里,却无热血的意思了,满脑子是悲秋叹春的愁绪,或更应是一种懒散过活的寂寥。归根地讲,我富于幻想,空乏做事的能力。人生如此二十年,如梦幻泡影。
晚间在床上,我又想及了我在英文的羸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与我是无关的,渔网早已被我弃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两年来,我仅是随着人流,应付考试,以往的雄心壮志忘在脑后了,现在想起,是模模糊糊一片,不清切了。
2018.8.20
我有明珠一颗, 久被尘劳关锁。林海这曲真是百听不厌。
2018.8.25 佛经七讲
我坐飞机来珠海的空隙,看了会太虚和尚写的《佛经七讲》。去岁看了一些,未看完。我想自己底子里仍是儒家的,不能背弃责任而出家寻求自我解脱。太虚和尚解经通俗易懂,大有裨益。人生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在家亦出家,出家亦在家,这种释家的机锋有时候确实蕴含了中国哲学的玄妙。
2018.8.29 旅行足迹
在携程上把自己去过的地方标了出来,还没有出过国,港澳台三地倒是都有走过了,希望研究生三年把足迹扩大到西南,有机会也应该出国旅行。另,近几日的总结可见港澳旅游暨离乡一文。
2018.8.31 近来开学
29号报到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我把东西安置在康乐园173栋,未来三年也是在这里度过。
今天王宁教授讲做学术是要热爱的,不热爱的人做起来很痛苦,我深以为然。他讲前几天下雨,他走着走着突然有了灵感,那一瞬间的灵感让他高兴了好几天,这种学术的快乐是做官爷或当老板不能有的,所以做学术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有钱难买我开心”的精神。
2018.9.2 庸碌感与平和
开学这两天一直在寝室购置各种生活用品,来广州已经一周,天气始终是阴雨绵绵。这几天有一种麻木的庸碌感,没有太多计划的,而是想到缺了什么就去买。今天洗衣机到了,大致需要的东西也基本齐了,感觉生活好像开始慢慢步入正轨。
随着庸碌感的是我最近心情的愈发平和,虽然庸碌,但是不像过往觉得烦躁,人生在相当长的时段里都是类似的庸碌,“讨生活”说的不假,我不用担虑生计,已是莫大的幸运。希望尽快开始上课,让我少一些无谓的胡思漂移。
2018.9.8 王进导师
前几天同王进老师聊天,以为自己是被婉拒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王进老师把我拉进了研究群里,默认了可以做我的指导老师。最近这一周十分焦虑,看同学大多确定了导师,我迟迟未定,好在今天确定下来了。
导师让我暂时跟媛媛学姐做犯罪社会学方面的研究,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不过方法是定量的,算是好的开端。
晚上从广州塔沿着珠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和室友聊刘绍华的凉山兄弟,聊王赓武的天下华人。觉得珠江的晚风十分惬意,乃至有一些亚里士多德的逍遥。
2018.9.9 有能力还是看原文
《定性研究》这套书,翻译的不是很好。不说没有翻译的信达雅,就像bricoleur翻译为用手头工具摆弄修理者,翻译成拼贴家或许更直观简洁,最难受的还是翻译过程中对原文的裁量省略,部分地影响了对文本的理解。
2018.9.14 好久不见
今天班聚,晚上在广东ktv里听同学唱好久不见,很多年前的少年心绪,就一下子飘到了眼前。
2018.9.17 个体化
晚上看Beck的《个体化》,里面有很多洞见,也莫名觉得有些难过。社会学使人清醒,也使人痛苦,但我相信持续的思考最终会找到内心的宁静。
同时,个体生命历程确实会影响理论家看待问题的视角,理解Beck的想法,必须要站在欧洲二战后破碎社会重组的法团主义背景下理解,Beck指出的问题也正是法团主义的式微下,他所称的第二现代性下的问题。这个问题在中国很不一样,中国没有这种代议制民主,没有这种利益集团的冲突协商框架,在后毛时代的个体化诚如闫云翔所讲的,中国人的个体化是先经济性的,我们和西方根本上是两个路径。
2018.9.19 本体论与认识论的争论
我觉得学界对定性和定量的争论大多是乏味的,与其说这种争论是方法上的争论,毋宁讲这是本体论与认识论的争论,它涉及我们如何看待真实与如何认识真实。
比如QCA方法是定性研究的,但形式上它同我们日常理解的定量研究更近似,它是基于实证主义或后实证主义逻辑的;再如为什么我们认为定量研究严谨规范,这是因为定量研究的范式是单一的,而定性研究松散,是因为定性研究的范式很多。
只有理解了定量与定性背后的本体论与认识论的范式之争,才能更好的根据情况使用定性方法或定量方法。
再如近来上课,尽管同样是定性研究,黄晓星老师更偏向于建构主义,陈家健老师更偏向于实证主义,正是立场的不同,促成了我们最终看到文本的语言、结构的差异。
2018.9.20 恐怖复苏
《恐怖复苏》这本小说还不错,有一些《超级惊悚直播》的味道,可惜才127章,昨天一口气追到最新。贫乏的日子里,恐怖也流于乏味。
2018.9.21 浸入的冰冻感
人如果浸入某件事太久,多半会浑身湿透难以呼吸,所以要不定时上岸,重新整理头绪。我有时仍禁不住地想,研究生没有换专业应该是我败笔的事情。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2018.9.23 世俗的内化
避免焦虑的方式,一种是勇于抗争的坚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种是将世俗的价值观内化。前者道路崎岖,最后大多遍体鳞伤;后者或许在某个深夜突然惊醒质疑。人生道路没有对错,归根到底个人在时代面前太过渺小,我们对生活的想象都是钱钟书先生说的围城。晚上吃饭,突然又觉得自己不想做学术了,打算毕业找机会修数据或者计算机硕士,然后就业。
2018.9.26 网文吐槽
《注视深渊》这本书真是疯狂玩梗,里面很多吐槽不乏真知,文笔有待提高。
2018.9.27 社会学是思维的成年
入学已经一个月了,感受本科的教育确实是基础性的社会学训练,但在研究生阶段仍要紧仍是学习而非研究,需要弥补当代理论与技术。目前我在中大的学习侧重于当代理论,理论非常重要的地方是让思维更有深度,或者说是思想的成年。如果说Weber、Marx是一次成年,那么Bell、Beck是第二次成年,未经社会学训练的普通人仍停留在19世纪刚刚启蒙,或者第一次却尚不完全的成年。哲学的训练或会更深度,但较社会学而言,更关注个体而非社会。总得讲,社会学确实在解释一些困惑,使人痛苦地认清世界,厘清人生的隐秘。
2018.9.30
听Damien Rice的《rootless tree》。每个人都是无根草,漂泊在无家可归的后现代。
2018.10.4 昨天的破马张飞
我昨天度过了我的二十二岁生日,一天破马张飞的赶了过去,又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大概也是今年要走运的征兆。
(一)
我中午约了张月在深圳吃饭,定了十点多从广州南站走的高铁,出门晚了一会,想着去复印社打印Atkinson和Beck打笔仗的论文在路上看,这一打印错了时间,在地铁里掐下点,发现换票进站也就是十分钟的间隙。匆忙到取票口一看没头的队伍,心里一横跟第一个兄弟搭话能不能帮忙取票,兄弟一边说自己也要迟到,一边却帮我取了票,我拿着票看往哪个方向去,兄弟已经飞奔没了影子;排队进站的队伍也长的不行,我插队前胆怯地徘徊了两下,犹豫地问了一个美女:“可以让我插一下么?”她一愣,我也回过神觉得这话说的实在欠妥,好在一个大哥解围让我站了进去。进了站,安检的蛇形队伍我只好一路擦边贴过,心中抱歉着,身体飞奔。刚跑进检票口,身后就传来广播“XXXX已停止安检,还没进站的旅客请办理改签手续。”心中庆幸不已。我晚上坐上回广州东站的动车,路上耐着性子继续看Beck对Atkinson‘again and again’文绉绉的不耐烦,下车坐上地铁回寝,但在体育西路却转错了站,这站三号线还要换三号线,不过好在换八号线的时候,我搭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出了鹭江站已经十一点二十,回到寝室已是十一点四十了。寝室的桌子上放了一盒蛋糕,是室友买给我的礼物,我心中惊讶又十分感动,拎在手里突然觉得怎么这么轻?顺着缝隙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桶方便面,我笑骂室友,想着热水供应到十一点,匆匆忙去冲澡了,但这四十分钟后剩下的热水,又刚好供我洗到了十二点,十二点我冲澡出来,拎了拎蛋糕盒子,发现里面虽然是泡面桶,桶里却是室友买的真蛋糕塞了进去。就这样,我二十二岁的生日过去了。
(二)
我现在写日记,回头看这一天都是刚刚好的高铁、刚刚好的地铁与刚刚好的热水,我都踩着点赶了上,心中得意之余,十分感谢命运的厚爱,室友给我的蛋糕是生活的绝佳注脚,我的生活似乎又的确是一波三折的顺利。一波三折多是我自己的懒散,风平浪静确是家人、朋友与陌生人的祝福。其实回想过去一年,我在《南京旅闻曁社会学年会后感》与《灯光熹微》两篇文章中已经有了两次总结。应当讲,我从原本敏感的愤世嫉俗,愈发庸碌的钝化了,人要和自己和解是十分艰难的,但我希望自己可以早日获得内心的宁静。
2018.10.14
新京报这篇文科博士,切中痛处了。我脑子里有两篇文章,一篇是Abbott在芝大的新生发言,一篇是芝大博士Rojas的Grad School Rules。前者形而上学,后者不行退学。
2018.10.15 巴赫
最近品味开始变高,沉迷巴赫。另,看到知乎一篇文章第三次世界大战会在 50 年内爆发吗?,“在阴云密布的1939年中期,法国平民的视界是怎样的呢?画报大约有50页,出乎意料的是,有超过1/3都是广告,La France Pacifique est Forte(“和平的法国无比强大”)…次年1940年6月15日德军进驻巴黎。”
2018.10.19 抑郁情绪
我最近时常开玩笑地同朋友讲我可能抑郁了,但我对心理咨询非常抗拒。我不能确定我的情绪是否属于抑郁,但在对抗这种负面情绪上,的确消耗了我课余的大量精力。每次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压抑感像潮水扑面而来。
我在没有明晰抑郁情绪前,认为抑郁是建构的,但此时我是支持抑郁是一种疾病,它的危害是隐匿并持久的,我成为了抑郁情绪的局内人,因而更深地理解了抑郁的不可抗性。我将黄晓星老师定性研究的题目从“摩的司机”换成“抑郁症患者”,希望可以通过这一研究纾慰自己与我罹患抑郁的朋友们。
2018.10.22 悲悯,人类情感的幽微把握
我最近一直窥视在网络的抑郁群,同luyo持续性的对话反思,翻看学界对抑郁症的社会研究,庆幸,我的抑郁情绪被逐渐消解了,虽然深夜仍然难以入眠,但胸闷的感觉已经少见了。
晚上在食堂吃饭,电视正好在放张杰的《这就是爱》,隔壁桌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跟着低声唱,我听得十分清楚,也十分感动,她们的声音让我感到了青春的气息,也让我真切的感到了生活的美好。
回到宿舍,我看了一会台大文学系欧丽娟教授谈孤独的讲座,她有些话让我想起了这段时间和抑郁朋友们的谈话,或许抑郁的人更多需要认同而非鼓励,Lu-Yao对这一认同的概括是悲悯,我认同她的概括。这也是我认为人文学科的真正价值所在,它们饱含了对人类情感最幽微的把握,并努力地将这些紧张的情绪呈现于文本,当瞬时性的精神冲突被记录,后读者便在浸入前人的文字中获得了持续性的情景体验,这一体验最终重塑了后读者的生命,也正是在这种反复体味的过程中,后读者的同理心得以发展,而基于同理心对他者的抚慰,即是悲悯。文学的价值恰不在于生产的价值,而是生活的价值,在于其对生命本身的关注,对人类幽微哀伤的舔舐。
2018.10.29
看到工大的初雪,有点怀念。
2018.10.30
这学期辅讲昱堃,读本里有戴慕贞的rural china takes off,昱堃借了过来,然后我们发现是港中文刘兆佳99年买的。
我非常能理解拿到书以后签个名的快乐,这种有了前人标记的书,除了能理解作者的想法,后读者也会更多一份身在学术脉络里的集体感。润奇讲他们本科的时候,也有同学借阅到一本费孝通送杨庆堃的书,可惜忘记是哪本了。
另,夜里听茄子蛋的《浪子回头》,想起当时在高雄,中大下面是西子湾,我经常在米罗吃完饭,坐在生科院上面的台阶,看夕阳一点一点沉入海岸。人是行走的记忆,过去重塑了现在。
2018.11.01
看《QCA设计原理与应用》,我认为QCA在未来十年会成为最重要的定性研究方法。
2018.11.04 研究兴趣的从大到小
我同龙哥看完电影去吃饭,在北京路聊起来韦伯和桑巴特争论,我觉得我的研究兴趣,这两年是逐渐从宏观的资本主义如何产生,到中层的中国政治与市场关系,再到如今的微观社会网络,这一方面是生计的被迫,一方面是争论的厌倦,希望未来几年可以深入网络科学,如有机会,我将从网络重返宏大理论。
2018.11.05 万物皆可社会学
我们最近有些比较紧迫的作业,我一直拖着,今天下午看了几页拉图尔的书,看着看着觉得作业的题目可以这样写,都关注一个问题,论如何在两天内看完书并写出报告。题目如:(1)时空压缩下的知识生产:基于社会学理论课程作业的科学学研究(2)超越文本:社会科学的知识如何被再生产?(3)制造知识:拉图尔的文本曲解与理论再造(4)存在与超越:一个基于某社会学读本报告的科学学研究。所以有时候我觉得社会学过于宽泛,宽泛就会流于艳俗与乏味。
2018.11.19 关系与网络
我现在做的工作,兜兜转转回到了大二。不同的是,大二我浅尝辄止,在门外绕了一会就转向了古典理论,现在转了一圈,我才发现大二关注的议题,即关系与网络,是当代或至少是2010年前美国社会理论界的讨论核心。
2018.11.21
听Roberto Cacciapaglia的《Figlia del cielo Il》,慨叹西方人的命性里饱含着对生与死的思考,饱含着列维施特劳斯说的二元对立,也饱含着对这种二元对立的转化与超越。
2018.11.22
看到《七十岁的食指,还会相信未来吗?》一文,有段话很感触:
进入90年代以后,长期以来的集体经验和“对抗经验”全部瓦解。诗人们不再共享某一种共同的历史。每个人只能从个体出发,这就是后来被广泛响应的“历史个人化”,由此更进一步就是个人化写作、日常化写作。此时的诗人相信,只有在具体的细节中,历史才能得到恰当的呈现。正如王家新所言,当你挤上北京的公共汽车,或是到托儿所接孩子时,你就是在历史之中。
2018.11.25 蔡英文下台
我今天看到蔡英文请辞,我觉得并不意外,台湾青年的大多数仍然是希冀维持现状的,激进的独立与老派的回归都不是大多数年轻人的心声。台湾作为微小的、自主的地方政权,始终是大国博弈的棋子,这是台湾人的悲哀。
2018.11.30 卡夫卡
我现在越来越理解卡夫卡了,理解为什么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是此起彼伏的,我们仍然没有走出这个困境,而且这个困境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信息淹没了。我和龙哥吃早茶的时候讨论了这个问题,我同意他的一些观点,虽然我难以摆脱抑郁情绪,但本质上这一抑郁是因为我的理论素养欠佳,社会理论虽然力图解释社会,但往往在未来的期盼中存在着理论家一定的立场。我的身心太单薄了,应该多锻炼。
2018.12.4 Nvivo
上午折腾安装Nvivo,但是Win虚拟机怎么也安不上,网上能够找到的mac版也只支持10.12系统以下的,下午狠心在淘宝花了60买了一份mac盗版,序列号注册的确很复杂,网上可以找到的打补丁办法在mac这里不适用。下午和进哥讨论了前天看的结构的文化权变性论文,这周还要继续深入看一些结构和能动的论文,打算看看能不能把进哥的论文和这学期理论课、统计课结合起来。
另,今天又发烧了,这学期第二次发烧,找了半天没找到上次的退烧药,最近积压的论文和书有点多,未来做不做学术是焦虑却未定的事情。
2018.12.5 八卦比思想有趣
我今天突然对自己在学术脉络里的位置感兴趣,查了一下午学者们的关系网络,夜深的时候突然在想,学术似乎是一条必须孤勇奋进的道路,如果打定主意做学术,就不应该畏首畏尾哪个方向热门,重要的是,是否热爱这个方向?
我觉得我是挺喜欢八卦的人,学者间撕逼、出轨是比他们思想让我觉得更有趣的东西,我其实挺想收集一下数据,做一个学者关系网络的数据库,不过这个倒真的不算是一个方向。到底做不做学术,似乎的确是要尽快考虑了。
2018.12.6 如何写理论文章
如何做理论类的论文,我受孙宇凡影响很大,应当讲他为我启蒙了一套科学的、西方式的、职业化的追踪学术脉络的方法,我的追踪水平与全局把握还需要长时间的、大量的磨砺。
我同龙哥的解经式阅读有过很多争执,我不认同过度地推崇原典,原典必须放在后来一代一代的学术脉络里讨论,这中间有攻讦、有发展,也有否定,当然,二手文献无法替代一手阅读,但在必要的阅读后,沉溺于反复字词的解经就显得赘余,在职业化的学术写作中,事实上我们更多的和韦伯专家对话,而非更多的和韦伯对话。我期望可以尽快的,有一定能力追踪前沿的学术成果。
2018.12.7 印象管理问题
朋友圈里都是俊男靓女,而我是一个丑比。今日份自我认知。
2018.12.8 打牌打牌打牌
我这两年算是原地踏步,当时在台湾认识的同学,如若没有工作,则多在各顶尖高校学习,或台大或港科大或巴黎政治学院,反观自身,理论的书没有读几本,编程接触r已经三年,但只用了寥寥可数的几次。归根到底是生活中对智识的需求不多,紧迫的事情又多是无聊的碎屑。吾日三省吾身,打牌,打牌,打牌。
2018.12.11 珠玉在前
华人向来不缺做学术的人才,今天又看到一个非常惊艳的社会学同辈。我每每觉得,珠玉在前,我这种摇曳在泥坑中的泥鳅,是否还有必要做学术呢?我时常自嘲除了学历一无是处,但在走的更快更远的同辈中,唯一的学历也扶不上墙,莫若是自卑者在自信者前的自大了。
我需要自省,我对于学术的兴趣,似乎仅是常人中多了一些,但真的扎根在文献脉络时却又心浮气躁。最近有很多琐碎的作业要处理,更加深了我的自卑。
2018.12.12
听Gladys Knight & the Pips的《Midnight Train To Georgia》,这首歌是1973年10月的,美国版逃离北上广。
2018.12.31 边陲国家的社会学
长久以来,大陆社会学界一直以欧美为参照,其中欧洲尤以英法德三国为主,可以说,英法德美四国的社会学构成了当代社会学的全部。但另一方面,我们对其他国家的同行知之甚少。
我近来一直力求将自身置于有迹可循的学术脉络中,对并不中心的边陲开始愈发感兴趣,华人世界(新加坡、台湾与香港)曾柏文做了十分重要的整理工作,但韩国、日本、马来亚、菲律宾、泰国等东亚国家,荷兰、希腊、匈牙利、葡萄牙、比利时等欧陆国家,乃及中东的以色列、拉美的阿根廷等国家,鲜有学者论述。边陲国家的社会学同行们在做什么?是否我们正在苦思冥想的工作他们已经做过?
如果说Parsons整合了一代分裂的社会学理论,我越来越感到对边陲国家学者们的理论贡献是亟待发掘的,甚至这将是再次弥合的重要契机。但语言能力的匮乏深切掣肘了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