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_Global Family Change_Persistent Diversity with Development

Pesando L.M., GFC team, 2019, “Global Family Change: Persistent Diversity with Development”, Population and Development Review, 45(1), 133—168.
Pesando及其GFC(Global Family Change)团队(宾大)在这篇文章讨论了全球家庭变革下的趋同与发散情况。我将一些关键性问题穿插在笔记中,并予以回应。同时,该论文的发散或收敛框架可以应用在相关领域,如死亡研究,事实上死亡率也是应用发散模型十分成熟的领域。

该论文的背景是,其一,缺乏可跨国比较的GFC指标以评估GFC情况及其与社会环境变化的关系,其二,LMIC(中低收入国家)区别于HIC(高收入国家),包括且不限于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青年群体正在成人、剧烈技术变革、经济不确定性上升、更长预期寿命、更低生育率、性别差距缩小、全球商品信息流动等,GFC呈现了多样化模式,尤其是在LMIC中。
论文的论述流程是,第一,数据方面使用DHS中84个LMIC,第二,研究对象,尤其关注年轻与初显成人期群体(育龄人群)而非老年群体,在于,其一,这一年龄段的家庭变化与剧烈变化的社会经济因素强相关,其二,“第二次人口转变”理论主要关注这一年龄段,其三,DHS数据有较多的15至49岁数据。第三,分析方法,首先调查了HDI(人类发展指数)与GFC指标之间的关系,其次检查各国的GFC指标是否趋同。最后的分析框架采用了一个四象限坐标系,横轴为HDI的相关性、纵轴为沿HDI的发散或收敛。

  1. What is the authors’ research goal?
    因此,论文贡献主要在于,其一,研究对象上,将GFC拓展至LMIC中,其二,方法上,提供了一个GFC可操作指标,其三,理论上,将生育趋同研究拓展至多个家庭领域趋同研究,同时,其否定了生育与家庭变化的同步,并通过特定指标强调了死亡率下降对结婚、同居的影响。
    更具体的发现是,生育率、夫妻内部决策、女性生命历程与HDI强相关,其余指标弱相关,且不同指标收敛或发散情况差异很大,婚姻呈随HDI发散趋势、男性生命历程、同居以及家庭结构呈现随HDI收敛趋势。此外,撒哈拉以南非洲(SSA)与总体趋势背离,需要单独讨论。更具体的细节如下。

一、背景

(一)全球家庭的变化趋势及解释

  1. What’s Goode (1963)’s prediction regarding western family patterns? What did he expect to see? What actually happened?
    Goode(1963)在World Revolution and Family Patterns曾认为,随着城市化与工业化进程,西方式的“夫妻家庭”(Conjugal Family Form)将成为全球主流。但50年过去,Goode所预测的家庭模式趋同,在高收入国家并未实现,主要在于1960年代以后,西方家庭模式变得极其复杂,如同居、单亲家庭、重组家庭,同时在后发国家,家庭发展路径也不一致,主要在于后发国家的经济增长出现波动,除东亚国家外,其余国家的经济出现倒退,家庭控制下降假说也不再起作用。
    Goode以后,有一个GFC的解释是Thornton的发展理想主义(Developmental Idealism),即观念变化,尤其是西方家庭是更高的发展阶段。Pesando认为这一理论实际上隐含了一个线性发展的假设,为了符合工业社会需要,家庭模式会收敛为现代家庭,或者说一种西方式核心家庭。但这一单一的现代家庭模式被反驳了。Therborn认为,现代家庭模式将趋于多样化,尤其是受三种力量驱动,其一,父权制下降,其二,婚姻的形式、普及性的变化,其三,生育率的下降。其进而总结了七种家庭系统。或者说,取代已有收敛理论的,是存在“收敛与发散”双重情况。
  2. What’s missing in STD from the authors’ view?
    但是上述“收敛与发散”假设并没有充分体现在目前家庭研究的主要理论框架内。尤其是目前的家庭研究中的两个主要理论,Becker的新家庭经济学、Lesthaeghe的SDT理论。这两个理论都强调因为女性觉醒、重视自我实现等观念变化而导致的家庭削弱、生育率下降、多种生活安排等。SDT阐述的趋势已经从西方扩展至全球其余地区,但该理论能否适用发展落后的SSA或强父权的伊斯兰国家,仍不清楚。此外,根据全文总结,SDT的问题还在于,其一对两性是否趋同也不清楚,其二忽视了死亡率下降对后发国家家庭形式变化的影响。
  3. What’s McDonald (2000)’s main argument?
    同时,除上述两个理论外,最近亦有一个理论以解释最近的趋势。McDonald(2000)强调“性别革命”导致的回归家庭趋势,即随着男女公平分担家务、照料子女,低婚育出现了逆转。但如上所述,LMIC国家目前应仍处于性别革命的上半段,女性劳动率的上升影响家庭形成,性别革命理论适用于欧洲,但不清楚是否会扩散至其余地区。

(二)发散收敛框架

在本节,Pesando就“收敛与发散”进行了更多讨论。在家庭研究领域,有两个问题,其一,发散模型已经被死亡率、生育率研究大量应用,但家庭方面的收敛经常被梳理在生育研究中,而家庭变化中包括了很多非生育的方面。其二,尽管已有一些研究对家庭变化的收敛进行单独讨论,但主要是不同受教育群体、以及欧洲国家间的家庭变化收敛讨论,研究对象仍然很窄。因此,这篇论文是首个对LMIC进行发散、收敛的比较性研究,并试图建立一个全面的图景。

二、数据与指标

数据方面,论文使用DHS 1985至2016的293期数据、HDI数据。
5. How are the indicators categorized? What are authors’ rationales of including these indicators?
指标方面,论文构建了GFC指标,包括家庭的五个面向,生育、婚姻、重大事件的时间、家庭结构、夫妻决策。可以被归纳为三大体系。
第一,家庭事件及行为(FEB)指标含9个,总和生育率、女性结婚比例、女性同居比例、分性别初次性行为年龄(SMAFS)、分性别平均初婚年龄(SMAFM)、分性别平均初育年龄(SMAFB),这些指标的数据十分完备。
第二,生活连接(LL)指标含5个,父母双方与子女共居比例、多代共居比例、丈夫是妻子健康决策者比例、丈夫是妻子购买决策者比例、丈夫是妻子访友决策者比例,这些指标考虑代内、代际关系的变化。
第三,生命模式(LCP)指标含4个,净再生育率、15岁时平均预期结婚年龄、15岁时平均预期同居年龄、15岁时平均预期结婚与同居年龄,这主要是考虑到预期寿命大幅提高带来的变化。
具体的操作化不再赘述,但跨国比较前,论文对各国人口年龄进行了标准化,以规避人口因素的影响,以及通过滞后一期数据以避免反向因果问题。此外,他们还使用了排除性分析以保证足够样本量。

三、GFC指标与HDI相关性

  1. Which are the indicators that are more strongly associated with HDI? Which have weaker associations? Any additional thoughts on indicators?
    论文发现,对于FEB,男女差异仍然存在,HDI对女性的解释力更强、对男性的解释力较弱,女性的初婚年龄、初育年龄、初次性行为年龄与HDI关系很强,且比男性更早。上述事实上为SDT提供了补充。正在于SDT对于成人过渡期,男女是否趋同保持沉默,而女性更低、却更强的相关性,说明两性模式正在趋同。
    对于LL,HDI并没有明显相关,这与Goode预期的家庭模式趋于简单不同,但与其余LMIC研究相同。同时,尽管HDI与结婚率下降有关、与同居率无关,但通过考虑预期寿命变化的LCP,我们可以看到HDI与结婚率、同居率的下降无关。换言之,LMIC家庭变化与家庭形成模式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强的关系。
    通过排除性分析,其进一步讨论区域差异。FEB方面,TFR、NRR下降与HDI的关系在任何地区均稳健。同样的,除SSA地区外,女性的初婚年龄、初育年龄、初次性行为年龄与HDI关系很强,这主要是因为SSA地区死亡率大幅下降导致HDI大幅上升。LL、LCP方面较为复杂,不再赘述。
    总体而言,就FEB、LL、LCP与HDI的相关性而言,女性呈现了强相关,但地区异质性弱,男性呈现了弱相关,但地区异质性强。

四、GFC指标沿HDI收敛性

本节,Pesando引用了Beta收敛模型,尤其是其替换时间维度为HDI,可以应用在其余研究。
7. How to understand this sentence in p156: “Gender discrepancy is likely to lead to growing similarities in transition to adulthood patterns between the sexes, thereby affecting couple-formation strategies and patterns of assortative mating by age and education.”
就具体发现而言。FEB方面,TFR、NRR并没有收敛趋势,SSA地区仍然是一个例外,剔除SSA后,Beta将由正变负,但上述并不显著。FEB其余方面呈现了性别分化,女性的初婚年龄、初育年龄、初次性行为年龄、婚姻和同居人年有收敛趋势,但是男性几乎不显著,考虑到男性在各方面均比女性的年龄更晚,这一收敛将会使两性模式趋于一致。但剔除SSA后,会削弱收敛,换言之,SSA地区两性会更加快速地趋同。
LL、LCP方面,剔除SSA后,LMIC更加收敛,同时,不同地区在不同指标的收敛情况不一,不再赘述。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结婚率是唯一显著发散的,且主要是美洲驱动,其与结婚年龄共同作用,暗示未来可能会出现一批不同结婚率、结婚年龄组合的婚姻模式。
总体而言,就收敛模型显示,其一,全球女性的时间安排、婚姻和同居人年的收敛;其二,全球结婚率的发散;其三,生育、同居的区域性收敛;其四,主要以SSA地区减慢了全球收敛进程,如果去除SSA,全球社会总体趋于低生育率、高女性权利。
最后,论文指出,鉴于HDI并不能完全解释多样性,或者说发展不是家庭变化的唯一原因,论文认为未来研究应该进一步考虑各地区历史传统、社会经济长期差异,尤其是路径依赖等对变化的阻碍。